北京那个医院治疗白癜风好呢 https://disease.39.net/bjzkbdfyy/250413/w3ve7m1.html他是《春光灿烂猪八戒》中俏皮的东海龙王,《风云争霸》里邪魅的帝释天,《新龙门客栈》里面白唇红的魏忠贤,《绝代双骄》里憨厚重义的李大嘴,《半生缘》中的祝鸿才…
在某一个挥手向粉丝连声「再见」完的午后,放下手机,不知道李立群是否会回想起在八十年代的台北与李国修、赖声川共同缔造舞台剧辉煌的日子。
他们共同演绎了那个年代「外省人」的身份困局与时代迷茫,所有有关个人奋斗、情感困惑、政治批判记忆都被封存在了已经逝去的八十年代的台北。
壹童年
贫穷几乎是所有在「国共内战」后逃到台湾的「外省人」的共同记忆。
李立群也不例外。
李父是国民党军官,到台湾时身上的钱财被骗光。
年,李立群出生的时候,全家只能寄住在新竹市关西与新埔交界的一个破庙里。
几个红皮鸡蛋算是对接生婆的答谢。
两岁那年,李家搬到了台北,住在信义计划区的四四南村。
这是一个典型眷村。
李立群将在这里见识天南海北的人「勾心斗角」又同舟共济。
逼仄拥挤的眷村里,来自山东、安徽、四川、河南、湖南各地的国民党低级军官和士兵本以为来年就可以回到大陆与亲人团聚。
但在年复一年的等待中,他们不得不接受「反攻」无望的事实,自己的第二代也在眷村逐渐被拆除的岁月里,迷失了自己的身份认同。
李立群一家搬到台北后不久,住在不远处的台北县二重铺的另一户李家也生了一名男婴。
邻居惊呼那个死在逃亡路上的孩子又回来了。
这个叫李国修的孩子是家里老四。
儿时李国修
几年前,母亲把他的哥哥紧紧搂在怀里上了一艘海南开往台湾的轮船。
载客量只有的这艘船挤上了人,等母亲要给孩子喂奶时,才发现孩子已经闷死在怀中。只能将他丢弃到大海里。
李国修出生后,见到的他的亲戚邻居都惊叹这是当年丢到大海里的那个孩子。
李国修的父亲是做戏靴的鞋匠,靠这门手艺,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相较于整个童年都生活在温饱线上的李立群和李国修,赖声川的家境算得上优渥。
赖声川的父亲是名外交官,参与了日军投降合约书的编写。
出生在美国的赖声川没有面临台湾那样的升学压力。
只因为看到学校黑板上画了两个橘子和三个橘子,他张口回答道一共有五个橘子,就被老师从一年级直接升到到二年级。
在赖声川全科都拿A+的时候,李立群和李国修正在台北西门町的电影院外面寻摸着潜在的「父母」。
进去看电影的大人可以免费带上孩子,就经常有小孩子成群结队地游荡在外面,抓住准备进入电影院的大人们的衣角,去看「免费」的香港电影。
不知道当年,李立群和李国修有没有在电影院外盯上同一对夫妇,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儿时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启蒙了他们的表演欲望并成为了日后舞台创作的灵感源泉。
贰相识
船员时期的李立群
迷茫似乎是萦绕在年轻人身上永恒的主题。
70年代的台北街头,李立群和同学经常游荡在西门町,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数学只能考二十几分的他,念大学没戏。
失败两次后,终于考上中国海事高等专科学校。
那个年代做船员是个不错的人生选择,公务员工资只有八千新台币的时候,初级船员就能拿到两万多块。
这对拮据的李家来说将是巨大的舒缓。
但即便考入了海专,认真念书依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读书期间,李立群迷恋上了两件事:练铁砂掌和表演。
这两者让他顺利拿到海专的毕业证。
由于有表演功底,在毕业典礼上他被选中致答词,22岁的他慷慨激昂,老师和同学都拿激动人心的演讲震撼。
第二天当他找到数学老师要参加补考时,老师一眼认出这个致答词的学生,没有参加考试便让他通过。
后来自己一张徒手劈开三块砖头的照片在班上流传被西班牙语老师看到,老师惊呼这是中国文化精粹。
西班牙语也顺利通过。
后来当上船员,迷茫依旧没有消除。
看到整日愁眉苦脸的船长、大副,他一问得知他们整日在外跑船,错过了家人最重要的时刻,深感愧疚遗憾。
觉得船员不是长久之计,实习期毕,他也便结束了短暂的航海生涯。
回到台北后,他去走街串巷地给人送月饼,在汽修店洗车打蜡,去中央山脉的农场里喷农药、抓猴子…
在不同职业间换来换去,依旧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处。
直到27岁那年,平生第一次走进电视制作公司的录影棚,导演陆广浩看重李立群的表演经历,给他安排了角色。
表演似乎成了这个迷茫青年的救命稻草。
年,根据卓别林剧本改编而成的《卿须怜我,我怜卿》帮他拿下了金钟奖最佳男演员。
这个29岁的新人开始在台湾影视行业崭露头角。
李国修进入表演行业的历程则没有那么曲折。
当李立群在各个工作之间跳来跳去的时候,李国修考上了空军广播电台,靠主持节目、写剧本赚取微薄的薪水。
业余时间去耕莘实验剧团学习形体表演。
耕莘实验剧团是台湾第一个小剧场团体,聚集了金士杰、吴静吉等诸多后来演艺界响当当的人物。
舞台剧表演是项费体力的活,但每个表演完的夜晚,李国修连吃夜宵的钱都没有。
为避免尴尬,他只能与众人道别,提早回家。
在空军电台工作期间,李国修主持的庆典节目获奖,满心期待着自己拿到奖金后可以改善下生活,但空欢喜一场。
不菲的奖金归了电台,他一分没得。
他把自己前半生的遭遇以自我解构的方式加入到到自己的舞台表演中,成为源源不断的创作素材。
后来他加入耕莘,不久便在《荷珠新配》中出演赵旺一角。
在演出过程中,光是跌倒,他都能跌出十几种不同的方式。
坐在台下已经是金钟影帝的李立群看到了台上努力跌倒的李国修,叹为观止,觉得这是个下过真功夫的演员。
于是,李立群向张小燕主持的《综艺》推荐了李国修。
不久,李国修的创意点子为《综艺》的八点档短剧创下了超高收视率。
进入电视短剧创作的第二年,李国修步李立群后尘,获得金钟奖最具潜力新人奖。
在两人事业逐渐步入正轨之际,大洋彼岸的赖声川正在加州的餐馆里为生活费奔波。
叁文艺
赖声川12岁那年从美国回到台湾。
在美国时,他是全A的优等生,但到了台湾成绩被同学碾压,成为少年时代最大的挫折。
没多久,赖声川的父亲因癌症去世。虽然有政府的抚恤金,但家境大不如前。
凭借从小在美国社会生活的优势,17岁那年考上了辅仁大学英文系。
在李立群在海专读书,李国修照顾自己疯癫的母亲的时候,这位高干子弟在大学校园里开启了自己的文艺生活。
年,他和朋友在忠孝东路开了家名为艾迪亚(idea的音译)的咖啡店。
店里,他们只放自己喜欢的电影和音乐。
赖声川的文艺天赋展现,接触吉他没多久就能很熟练地弹奏曲目。
70年代的某个下午,一名台湾大学哲学系的女生和朋友来到艾迪亚玩,推门便看见了坐在地板上弹吉他的赖声川。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地面上,一束束光在房间中间形成了一块明亮光区,赖声川坐在光束中央。
蓄着长发的他像是一个忧郁的少年,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乐符中。
哪个少女看到这一幕画面能不心动。
这个姑娘叫丁乃竺,爷爷丁石僧曾是同盟会早期成员,父亲丁中江是曼谷《民主日报》和香港《中南日报》的董事长,来台后便在中兴大学外文系讲授英国文学。
尽管当时赖声川和丁乃竺都有各自的情人,那个下午相见之后,他们便确定彼此是度过余生的人。
两人长谈了四个多小时,从文学聊到宗教,从电影聊到音乐。
赖声川的文艺生活过了五年。
年,他和丁乃竺两人纷纷申请到美国加州伯克利分校攻读博士学位,赖声川念戏剧,丁乃竺念教育。
赖声川、丁乃竺夫妇在美国
没了外交官父亲的帮助,赖声川只能利用课余时间去旧金山的一家餐厅打工。
在这里他见识了各种各样的食客,有人听他是伯克利大学的博士,便没有丝毫把话题进行下去的兴趣,小费自然也没了着落。
后来他改口跟客人说自己是移民后代,父母在唐人街开洗衣店,客人便投来怜悯的目光,慷慨解囊。
对各路食客行为举止的揣摩无形之中增加了赖声川对现实人物的洞察,日后对舞台角色的拿捏也日趋成熟。
年,假期返台期间,他认识正在潜心钻研舞台剧的李国修、杜可风等人。
当年他在艾迪亚过着文青日子的时候,台湾还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舞台剧。
冥冥之中,命运似乎牵引着这群年轻人相知相遇。
肆齐聚
拿到金钟奖的李立群越来越觉得电视剧是对演员的消耗。
他始终觉得电视剧就像自来水,不一定有什么味道,但每家每户都需要。
演员在长时间的模式化演出中得不到多少成长。
他便逐渐拒拍电视剧,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西餐厅的脱口秀演出中。
八十年代初,台湾处在戒严解除的前期,蒋介石去世后,经济也在飞速发展,随之而来的是台湾中产阶级的崛起。
人们对文化消费品的需求也逐渐西化,相声等传统艺术形式在台湾式微。
在西餐厅吃牛排,听爵士乐,再听一听脱口秀演员的逗闷子,是台湾新兴中产阶级显示阶级品味的生活方式。
李立群也把能否在这种即兴演出中将观众逗笑视作一个演员功底的体现。
在年富力强的29岁到32岁这三年,李立群骑着摩托车穿梭于台北高档楼宇之间,一晚上能跑七个场子,月入四五十万新台币。
西餐厅表演的间隙,他会去兰陵剧场观看他们排练的新剧。
兰陵剧场是由当初的耕莘发展而来。
此时的赖声川已经学成归来,一边在艺术学院教书,一边在兰陵剧院指导排练新剧。
他与李国修合作的第一部舞台剧就这样诞生了——《摘星》。
这是一个讲述智障儿童的故事。
李国修一改之前的喜剧戏路,深入到儿童福利院与智障儿童共同生活,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也正是这个作品让李国修看到了电视圈的浮华虚荣,而台湾社会存在的巨大问题正在被忽视。
排完这部剧后,他一度得了厌食症。
在台北礼堂演出时,前来的多名观众中有侯孝贤、杨德昌等一众在八十年代台湾文艺圈大咖。
这其中也包括西餐厅表演间隙过来看剧的李立群。
再次震撼于李国修的表演,李立群由此认识这剧背后的编剧赖声川。
这次小小会面,预示了台湾舞台剧的黄金年代的开启。
只不过当事人单纯怀有满腔的创作热情,并未意识到他们的这次相聚会给台湾社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伍碰撞
年,李立群、赖声川、李国修一拍即合,成立了表演工作坊。
他们一改传统的创意、编剧、演员分工十分明确的创作方式,开始进行集体创作。
戏剧博士出身的赖声川有深厚的理论基础,多年的舞台、电视表演经验也让李立群和李国修愈加成熟。
当时台湾当局一直想要复兴传统文化,但奈何年轻人的文化品位已发生巨大变化,流行文化的兴起伴随着戏曲、相声等艺术形式的没落。
赖声川出国之时,相声还十分普遍,归来之际,已无人知晓相声为何物。
《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应运而生。
说是相声,但它融合了舞台表演;
说是舞台表演,但它又仅仅是通过李国修、李立群二人的对话推进故事叙事。
这种创新闻所未闻,本来只打算在国立艺术馆小规模演出。第一场过后,不断加演。
舞台上,李立群和李国修一个张扬,一个配合,穿插巧妙,三句一笑,五句一爆。
台北南海路附近的植物园逗留票从块卖到块。
表演录音带卖了多万盒,盗版五倍不止,霎时间,整个台湾都在「说相声」。
那一年,李立群32岁,李国修29岁,赖声川30岁,风华正茂。
这一年赖声川成为侯孝贤电影最信得过的翻译,他们正欲携《风柜来的人》参加柏林影展之际,因为政治原因,被对方取消邀约。
回信落款处,赖声川写下:肏你妈。
才华与意气在那个属于他们的八十年代同时迸发。
通过李国修牵线,李立群娶李国修嫂子的妹妹为妻。
六年,仨娃。
李立群每日开完会准时回家陪妻逗娃。
李立群将在艺术学院念大三学生王月介绍给李国修。
尽管住在二哥家的地下室,李国修逗女孩笑的功力从舞台用到了现实。
郎有情,妾有意。
艰苦的创作伴随着他们的是甜蜜。
但舞台上的悲欢映照着现实的苦涩。
第二部集体创作剧《暗恋桃花源》让台湾民众笑中带泪。
这部剧中剧讲述了两个剧组为了争抢同一个排练舞台而产生的矛盾,映射了外省人现实里的郁结。
内战结束前夕的上海,一对彼此暗恋的青年男女约定战争结束后昆明相见,却不知彼此前后到了台北,一别三十年,还误以为彼此尚在大陆。
李立群饰演的武陵人误入桃花源找不见了回家的路。
那个时代,台湾当局国际地位一落千丈,主流国家纷纷与之断交,台湾居民一时陷入巨大的身份焦虑,他们是谁,他们的家在哪里。
社会的迷茫写在罗大佑的《亚细亚的孤儿》中,也写在《暗恋桃花源》的台词里。
错过彼此三十年的那对暗恋对医院相见时,感叹「好大一个上海我们可以在一起,一个小小的台北把我们给难倒了!」
《暗恋桃花源》引起比《那一夜》更大的社会轰动,此后的三十年多年里不同版本上演了一千多场,其他校园剧团的改编演出不计其数。
正当人们期待三人继续对台湾社会进行更深入的反思剖析之时,离别却来得急促果断。
未完待续....(故事下半看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