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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2/14 21:06:00

大年初一,八部新片同日上映,说这是史上最拥挤竞争最激烈的春节档,一点不夸张。

其中,喜剧类型再次占了大半壁江山,“双周一成”时代的票房王周星驰与成龙继续以《新喜剧之王》和《神探蒲松龄》占下席位;

喜剧红人沈腾“脚踏两只船”,在宁浩的《疯狂的外星人》和韩寒的《飞驰人生》里均担任主角,另有黄渤、王宝强两位国民演员双双登场。

春节档喜剧片三强选手

仅看这台前幕后班底,这一届的春节档喜剧片大战,火药味够浓。

而从大年初一的预售成绩来看,宁浩导演的“疯狂”系列第三作《疯狂的外星人》的预售票房甩开《新喜剧之王》和《飞驰人生》,暂列第一。

时隔五年回归,“宁浩品牌”依然人气不减。

生于年的宁浩今年42岁,以年纪看,在导演圈里算是正值壮年,但就资历而言,宁浩俨然已是一个“年轻的老导演”。

29岁便以《疯狂的石头》一战成名,超高的投资回报率让他迅速跻身最抢手的内地商业片导演行列,当时助力该片的中影老总韩三平甚至对他说,“当时发一百个拷贝还是少,要是做三百个,你当年就能破亿”。

三年后,32岁的宁浩凭《疯狂的赛车》实打实地杀入了内地亿元导演俱乐部,番位第四,排在前面的,是张艺谋、冯小刚、陈凯歌。

但《疯狂的赛车》不是大片,它的成本只有一千万,论以小博大和回报率,还是没人能拼得过宁浩。

后面的《黄金大劫案》表现平淡,这部片子的确带着点庸常气,与影迷们对宁浩的期待相距较远。

好在紧接着的《无人区》让人看到了宁浩在荒诞喜剧和黑色幽默之外的严肃一面,摒弃花哨的非线性叙事炫技,显示了宁浩的沉稳与深刻,大为惊喜。

作为公路喜剧的《心花路放》同样放弃高度戏剧化的设定,以自驾旅行、猎艳来探讨现代人的情感焦虑,直击转型社会期诸多代表人群的心理问题,影片当年票房冲到12亿,一举拿下国产片年度冠军。

所以,不论是以票房而论,还是以导演风格而论,宁浩都是当下中国电影界里少有的能够成功为大众娱乐注入现实思考的商业片导演,这很难得。

并且近年来他还将自己的这种创作倾向衍生为“坏猴子七十二变计划”,自愿居于幕后,发掘、帮助志同道合的更年轻一点的导演拍出属于自己的作品。

像去年大火的文牧野与《我不是药神》,以及路阳的《绣春刀2》,不久也许会冒出又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与作品。

虽然一直未曾在票房上尝过败绩,但宁浩多次强调自己只是一个干活儿的,只想把电影拍好,至于市场和票房,他没怎么研究也不想研究。

他在六年前接受采访时就做过一个比喻,他把作为导演的自己比作一个建筑设计师,“最大的乐趣是盖房子本身,房子盖好了它就在那了,卖不卖出去那是房地产商的事”;

“如果设计师也在想着怎么利润最大化,那这房子你敢住么?”

这个问题,的确令人反思,因为如果大家都在想钱的事,这个电影多半会出问题。

再回到今日上映的最新作品《疯狂的外星人》。

如果不提醒一下,可能很多观众快要忘了,《疯狂的外星人》其实与《流浪地球》一样,都是改编自刘慈欣的科幻小说。

不过相比于《流浪地球》的宏大与硬科幻范儿,《疯狂的外星人》所依托的大刘原作《乡村教师》是一个非典型的软科幻短篇。

它以先平行后交叉的形式将黄土高原上的一个身患癌症的教师以及他的四个学生与银河系里的一场星际战争奇异地结合在了一起。

宁浩很早就看中了这个构思奇特的故事,不拍片的这几年里也一直在捣腾这件事儿。

他说他看了刘慈欣的很多作品,非常喜欢亦非常敬重,但喜欢归喜欢,要想拍一部电影,前提还是要寻找一个精神上契合的点。

篇幅极短的《乡村教师》没有《三体》和《流浪地球》等作品的名气大,但它却恰好为刘慈欣和宁浩之间搭起了一座可以贯通的桥梁,那就是藏在其中的荒诞性。

黄土高原、乡村教师、牛顿三定律、星际战争、跃迁、奇点爆炸......

这些原本看着很难发生关联的事物在《乡村教师》里碰撞出了奇妙的火花,生发为一则打通地球与宇宙、极具意境和寓言性的科幻故事。

用宁浩的话说,那是一种“《孩子王》遇上了《星球大战》”的感觉,两种南辕北辙的东西揉到了一起,很调皮。

正是这种“调皮”的感觉,让同样调皮的宁浩迸发出了灵感,而他更调皮的是,五年下来,剧本经过不断的推敲、推翻,已经变成了一个连刘慈欣都不好意思署名的荒诞喜剧。

一直保持神秘的外星人形象

是的,《疯狂的外星人》只是以刘慈欣在《乡村教师》里提供的科幻创意作为触发点,内里讲的仍是他一以贯之的、以疯狂喜剧做包装的荒诞主题。

片中,黄渤饰演的耿浩(延续自《疯狂的赛车》《心花路放》男主人公名字)与沈腾饰演的大飞是一对人生失意的兄弟,某天他们突然与一个天外来客相遇并相处,由此引发出一连串的离奇故事。

对人所处的特殊情境的处理,是宁浩电影的一大特色,既是他喜剧风格的动力,也是他一直所强调的荒诞性的来源。

处女作《香火》里,一个和尚,为了给寺里修佛像而外出化缘,当他游走在尘世,荒诞的处境便立马彰显——

比如他走进一间洗头房、比如他与一群小姐关在一间屋子里接受教育,这样反差性的画面可笑么?可笑,但又会生出一丝化不开的尴尬。

拍《绿草地》时,剧组遭遇重重困难,原始的自然环境与拍摄意外让原本的大队人马最终锐减至十几人。

正是这种特殊处境,让痛苦的宁浩想讲一个关于人这种社会化动物在脱离了文明环境后的心理与行为变化的故事,于是便开始酝酿《无人区》。

等到了经典的《疯狂的石头》,同样是用巧合构建的连串荒诞情境,郭涛饰演的保安队长与黄渤所在的盗窃小队同住一间旅馆,不仅只一墙之隔,而且还经常打照面。

讲一个插曲,宁浩之所以钟爱荒诞性,实际上也有自己本身的经历投射。

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冲击便是他当初离开山西老家报考北京艺术高校时在体检中被查出了色弱并拒收,而他学的就是画画——

“我都画了快十年了,然后突然告诉你画不了画了,我觉得这个事情挺荒诞的,上帝跟你开了个玩笑”。

《乡村教师》节选,类似的荒诞性应该引发了宁浩的共鸣

对人生荒诞的体味如此执着,也让宁浩对更微妙、更未知的事情,特别是对哲学、宇宙等做了很多思考。

他总说生命的过程和宇宙能量是同步统一的,能量在扩散和消散,生命也是在不断复杂、扩散,那么会不会有一天,能量会塌缩成一个奇点然后重来一遍,生命也跟着重新演进一遍?

老友黄渤也说,老宁喜欢钻,喜欢究根本,跟他聊天,聊着聊着就到了分子、到了夸克(没法好好聊天的节奏),并且还能把这些东西与创作搭起来。

结合上面这些话题和疑问,还有宁浩此次选择改编刘慈欣的科幻作品,我们大可以从《疯狂的外星人》这部表面热闹的喜剧片中去试图理解已过不惑之年的宁浩的部分内心世界。

但有一点也需要注意,导演的自我意识和夹带私货固然重要,但作为一部放在春节档的电影,好看仍是第一位的刚需。

与黄渤、沈腾组成新三角的宁浩如何融合荒诞喜剧与科幻、如何借刘慈欣的文学作品加以施展、观众和影迷接不接受,这些都即将揭晓,当然,也很有压力。

五年一剑,宁浩导演,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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