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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5/6 16:15:00
这个神奇的果园

刘月桂

刘家套,老家屋后面曾经有个大园子,朝南,阳光充足,果木很多,常年四季,鸟雀唧唧啾啾。早春,桃花李花竞放,灿若云霞,初夏,红瓤柚和白瓤柚著花,暗香轻逸,还有早禾梨和晚禾梨两棵,花开时,似雪落满枝。板栗树,青椑子树,鸡爪子树也错杂其中。

我印象最深的是园子边缘那两棵高大的李子树,浓密的枝丫遮蔽了大路,浑身的树皮裂成鱼鳞状,显得经年已久。著花时,满树像白雾罩着似的,煞是好看。

早禾扬花吐穗之时,其中一树黄皮李差不多熟了。果树太高,需举一根长竹篙才能打着。我们经常两人合举竹篙,看准李子下手,猛地将竹篙往外挑,将李子挑到禾田的软泥上。奇怪的是,黄皮李开臭花,结甜果。老透的黄皮李泛出淡淡的红色,核小肉嫩,汁多沁甜,一不小心就会连核儿吞下肚。

祖母经常教我们:桃饱,李饥,梅煎嘴,梨子吃了保身体。尽管黄皮李甜津津的,祖母决不会让我们姐弟多吃。

树形高大的桐子李,结出的果子溜青的皮,大若油桐子。如果咬一小块果肉,酸得人口角流涎,旋即,会“唆”地吐落在地上,尔后还要舀一瓢井水嗽口。

晚禾分蘖了,桐子李在秋阳的照耀下,果皮也会透出淡淡的黄亮。我爹就架一个长木梯子搁在树杈上,身背小竹篓,手持竹钩子,顺着梯子爬上树摘李子。

我祖母把摘下的李子焯水,一个个破开,准备铺在篾垫子上晒。我们也会七手八脚去帮忙。祖母高兴地说,等李子皮晒干了,她就去中药铺子碾甘草粉,做什样锦给我们吃。

我家园子里的两棵桃树挨得近,好高好高,开花时,树冠上似红云盖顶。但是树下面砌了一个灰棚子,不容易摘到桃子,我们不去期待它。

偶尔碰上刮大风下大雨,桃子就随风落满地。我们捡起一些洗干净来吃。青不青、红不红的果子,则捡来交给祖母晒桃子皮做十样锦。

园子中还有两棵梨树。北面园角上一棵是早禾梨,南面园角上一棵是晚禾梨。

早禾梨在树高约半米处分枝开杈,枝桠多,但绝不斜出旁枝,一个劲笔直往上冲,树梢几乎快要齐了老屋的屋脊。

春日,当黄莺在园中婉转歌唱,沁白沁白的喇叭形梨花,就在高高的枝头热闹起来。晚上,我睡在被子里,仍能闻到它郁郁的香气,从豆腐块似的木格子窗眼钻进屋来,跟着香气一起钻进屋的,还有虫子的吟唱。

淡淡的晨曦,透过树叶的缝隙射进园子。祖母一边打开鸡笼喂鸡,一边喊我起床:“月伢子,快来看啰!梨树上像堆了雪,今年又是旺年嘞!你们细伢妹子要胀破肚皮啰!”

早禾低头打黄露之时,早禾梨就老了,我们只巴望刮大风。晚上刮了大风,我和弟弟起得比平常早,有时,屋场的孩子甚至起得更早,都端一个葫芦瓜勺来园里捡梨子。我弟弟就哇啦哇啦哭,跑着进厨房找我祖母。祖母牵着弟弟的手来到园子里,一边撩起衣角给他擦眼泪,一边说:“宝哎---大家吃得喷喷香,一人吃哒烂牙床哪!”

碰上天气晴好的日子,祖母就蹬蹬蹬地爬上木楼梯,站在我家的木吊楼走廊上打梨子,一竹篙下去,地下就响起哒哒哒的声音,“嘣”的一声,落下的梨子打中某个细伢子的后脑勺,不时有人发出“哎哟哟”的尖叫,还有乱糟糟的哄笑。

成熟的早禾梨浑身都是青皮的,肉嫩脆甜,咬一口,丰盈的汁液会从嘴角边溢出。

晚禾梨则开花稍迟,花朵并不沁白,喇叭形的花边呈浅浅的赭红,结的果子也呈浅浅的赭红,它满身的斑点如老秤上的星子,祖母就叫它秤星梨,我们小孩子也叫它麻婆梨。

麻婆梨个头大,皮厚实,而且有一股涩味,成熟得很迟。如果等到晚禾低头打黄露,杜鹃鸟忙着衔枝垒窝时,麻婆梨味道就好多了。嚼一嚼,甜倒是蛮甜,只是它的果肉粗糙,满口泛渣,吃完后,唇齿间仍有轻轻的涩味。细伢子也不是蛮喜欢。

梨树叶像黄蝴蝶在秋风中打着旋儿的时候,仍然有麻婆梨在风中摇拨浪鼓。祖母将麻婆梨削皮,切小块,放入泡菜坛,浸去它的涩味。翌日,夹起来吃,酸酸甜甜,也别有风味。

记得有一年春夏交季的晌午,天空突然乌风陡暗,狂风大作,恶雨盆倾,天地间混沌一片。一个惊天炸雷拦腰劈断早禾梨的主干上。梨树主干笔直,粗如土碗口。我爹小心地收藏了那节梨木。

下雪了,我爹在细厅架起大凳和木马,一有空就锯呀斫呀刨呀,砂纸打呀,把梨木做成一副骨牌。我小时候就学会了打骨牌。其口诀我至今能信口而出:“天地人和花,长沙板凳是宫家,二天九打二地八,猴子结牌顶呱呱......”

园中两棵柚子树的模样经常在我梦里出现。它们一高一矮,枝叶婆娑,四季碧绿,花色无二,果肉则一红一白,味道也各不相同。

红瓤柚子和白瓤柚子的花都开在初夏。柚子花含苞时,呈子弹型,一旦开放,雪白的花瓣像喇叭一样张开,甚至翻卷,让鲜黄的花蕊凸出,这个时候的香气是最浓郁的,在油光翠绿的阔叶烘托下,簇簇白花也分外妖娆。斑鸠的第一声啼叫,好像是和着柚子花开的声音响起的。

两棵柚子树花开时,香气跑满屋场的旮旮旯旯。大路上经过的人,都要嗦嗦鼻子说:“好香!柚子花又开了,一年过得真快啊!”

红瓤柚子果大皮薄,味道甜中略带轻酸,我们吃完一整个柚子,牙齿不“死”。祖母不阻止我们多吃,她说柚子肉吃了顺气,消食,小伢子吃了开胃口。

仲秋时分,红瓤柚子老了,园子里要热闹好一阵子。如果,相中一个心仪的黄绿色柚子,我们举起长竹篙,用竹篙梢尖顶住柚子屁股,用力往上一耸,柚子就嘣哒一声蹦落到地上,像皮球一样弹起来老高。细伢子一窝蜂跟着蹦跳的柚子追出老远,跑得快的,捡了就提着往家跑。一群细伢妹子便齐声大喊:“大家吃哒喷喷香,一人吃哒烂牙床。”

白瓤柚子树不高,结的果子比红瓤柚子小,但果子多得把枝条压得弯腰驼背。细伢子一伸手就摘得到,但是冒人摘,它的味道酸得牙齿软软的。

白瓤柚子皮带黄绿色了,祖母会摘几个下来,切去蒂把那头的盖子,挖出整个瓤肉,留下的外壳挂在房檐下慢慢阴干。父亲拿小刀在壳上刻下我和弟弟的名字,再刷一层桐油,就成了一个柚子碗。我们装炒米吃,不容易摔破。

深秋,浓重的雾霭笼罩住乡村的田野、庄稼、树林、屋舍,木芙蓉粉红的花儿开了。火辣辣的秋阳,也把小刺猬般的板栗球晒得咧开口。祖母选一些颗粒大的板栗,装在棕衣缝制的袋子里,挂在木吊楼的梁上风干。风干的栗子,生吃又甜又脆。

大果园里,一年四季的花儿,一拨一拨赶集似的开,果子一茬接一茬的熟。李子罢了有桃子,桃子过后有早禾梨,吃完柚子,又有板栗,之后,还有挂在枝头的鸡爪子和青椑子也跟着熟了,接下来,篱笆上的乌毛刺条上,也挂满一串串泛着紫色光泽的果实。

我背着行囊,跨过竹篱笆结成的栅栏门,走出果园,沿着向前延伸的窄窄田埂走向了远方。多少年过去,果园中的梨子一直在我前行的风中摇拨浪鼓,爹教我的骨牌口诀仍烂熟于心,祖母高举竹篙打梨子的身影总在我心海里摇啊摇,挥之不去,挥之不去!

作者简介:刘月桂女教师祖籍平江县嘉义镇,现居岳阳。爱美食,爱生活,有文字见诸各类报刊。愿用文字写出家乡的美。

作者:刘月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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