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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7/3 20: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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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会记事的时候,母亲就一直在我耳边反反复复地灌输着一句话,就像她给菜地浇水一样慢慢洇:“记住,什么都可以忘记,一定要记住程家墩,程家墩”。她怕我玩魂时万一忘记回家的路,应付问我话的大人。可是我生性胆子小,从来就不敢独自跑很远的地方玩,即使后来去村里拾鸡粪,也是从哪个地方出去还从原路返回,有近路也不会抄,所以母亲教给我的话一直没派用场。

但也不是一点没用,最起码让我从此记住了程家墩三个字。这一记就记到现在。儿时有些记忆是经过时光梳理的,所以每次回去,我总是喜欢在红旗闸那个拐弯处停一下,我不知道停下来干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风景,是想感受一下带有泥土气息的风?看一幅幅原始的画面?

圩区没有山,江堤就是圩区的山。站在江堤向下眺望,我的程家墩依旧还是儿时的模样,高大浓密的桦树,梓树,间或有一两棵梧桐,它们手搭着手,袖叠着袖将村里的房屋遮挡着,怕人见着笑话似的。树木像村里老年人的衣着一样,从来就不用什么装饰,掩瞒,春夏秋冬,叶枯叶荣,草落草长。人却比不过树木,老的走了,新生的正在成长。

曾经有条小路从脚下的江堤通向村庄,那小路是村里人上街时走的路,是连接外面世界的纽带,那上面留下无数双脚印,汗水,现在路上面的荒草能藏住野兔。

程家墩是个大村庄,也是个热闹的村庄。这里曾经住有四百多男女老少、还有叽叽喳喳的鸡、鸭、鹅、一天到晚嗷嗷叫,像没吃食物,被拖上案板待杀的猪,夹着尾巴蹿来蹿去的狗;树上跳跃着乌鸦、喜雀、画眉、麻雀、还有白头翁、布谷鸟;也有蚂蚁、苍蝇、蚊虫……不时在深夜蹿入的黄鼠狼、蛇、半夜脱壳的蝉。

三个小墩子围着一条大河边,守着大河,吃水还要到几百米外的大埂(江堤)脚下水塘里去挑。从地里收获回来的玉米、麦子,根本就填不饱肚子,春天就得去老洲粮食购买国家的供应粮。到我胆子大点,敢和一群小屁孩太阳还在西天,就朝听说有露天电影放的地方跑时,才知道程家墩实在太小,小到一转身就看不见。村庄没有一点名气,到老洲头那边就许多人不知道了。

那确实又是个小地方,就像一个老实巴交,一辈子没挪过脚的乡下人。它是村庄的名字,也是生产队、现在叫村民组的名字。这个名字不知道叫了多少年,现在依旧倔犟地不肯改变。村里的人早就变了,有些尽管知道是他的老家,却不肯回来看看,有的人回来却又吃住不习惯,有的孩子户口在这里却没在村庄的小路踱过步,即使我现在回去,认不得的孩子也很多。

程家墩到老洲头不过三里之遥,我却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走到,我的脚步总比别人慢半拍。那时的老洲是区政府,乡政府所在地。我十三岁到老洲中学读初中时才天天匆忙穿过那本就不宽的街道,来不及朝街中多瞄一眼。若是早读的时候经过,会被那诱人的油条香味拖住双腿和嗅觉,但我还要低着头迈动双腿。

离乡政府不远叫个小轮码头,上水到安庆,下水到芜湖,一天两班,“春运”时各有一艘加班轮,窄窄的硬纸板的船票上“老洲头”三个字夹在大通和梅埂之间。

我没有亲戚在城市里,也没有亲戚在远方,唯一一个在贵池的二爹爹家在墩上,去沙包坐渡船去梅埂街,沿着江堤走上半天才走到,我去过一次,走怕了,以后那边捎信叫我去我也不去。我也就没机会坐上轮船。常常坐在小轮码头的石坡上,一边捡碎瓦打着水漂,一边看那冒着浓烟的小轮,心里有几分惆怅,感觉能坐上一回该多潇洒啊。多年后我第一次出门打工就坐上了小轮,那时已经叫“南京班”了,以致我因为想的太多,一夜竟然无眠。

虽然没机会坐上小轮,但对铁囤船却一点都不陌生。夏天,天气闷热,吃过午饭,一群十来岁的、晒得像泥巴一样颜色的孩子们就溜出了村。翻过江堤,从红旗闸边上的水泥栏杆上跃下,叭叭地搏水声就一直延到长江里,江水也泛着泥色,但清凉清凉的,也就感觉不到太阳的存在。七八个小孩就像七八头江豚,溅着水花,顺流而下,一里的距离,在滔滔向东的江水里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

码头其实就是江边泊了一艘囤船。我们是顺着粗糙的锚链爬上囤船的,像一只只水猴子,我们的举动每次都吓得看船的老周魂不在身上,他就操着无为口音骂我们是不是要想投胎去,不要命了。便想哄我们上岸。和岸上连接的是一个两边都铁栅栏的铁桥,桥两边还有围墙,一个类似于门头的简易建筑,我们都知道,一道大铁门是下客的,人下了差不多再打开耳门,在汽笛的紧催声中,上客的慌慌张张向小轮奔去,踩得铁桥轰轰直响。

可我们不是旅客,手里也没有小轮票。他朝我们撵来时,我们像一条条泥鳅倏地就钻进了湍急的水中,还有笑声也一并带入水中,再冒出头时已窜到大窝子那个地方了。

老洲头从外江搬到大埂内我是听老人们说的,因为五四年长江发大水破圩时我还没出世。老洲搬到大桥时,是因为适应改革开放,当然也是听别人说的,那时我已在外打拼多年。当我跌跌撞撞的从程家墩跟到老洲,在菜场买了房子时,镇政府还有后面的银行税务工商,所有国字号,地方号什么的,浩浩荡荡地搬到大桥那边,老洲变成老老洲。后来孩子结婚,他不喜欢程家墩,不喜欢老洲街的房子,也不愿意在上海的房子里办喜事,只好到铜陵柏庄去买了一套,住到了半空中。

其实程家墩也好,老洲也好,铜陵或是上海都离不开一个水系--长江,而我们每个人更离不开一个水系--改革的大潮。

作者简介:林建明,笔名(愚人),安徽省铜陵市作家协会会员,老洲人。现定居上海青浦,从事建筑装修行业。业余时间爱文学,爱读书,爱码字。在《光明日报》《长白山日报》《铜陵日报》《池州报》《德州晚报》《枞阳杂志》刊物及省内外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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