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青日
在过去的70年中，一位女性为无数重大的医学和生物学突破做出了贡献，促进了我们对癌症，血友病和帕金森病的理解;解开人类衰老的秘密;并帮助开发脊髓灰质炎，麻疹，腮腺炎和HPV的疫苗。她走遍了地球，飞入太空，站在核弹的道路上-尽管已经死了半个多世纪。
因为虽然真正的亨丽埃塔·拉克斯于年去世，但她的一部分仍然存活至今：一排相当有趣的细胞，从杀死她的肿瘤中切出，几十年来一直有增无减地分裂，使亨丽埃塔的原始身体生长了数百万倍。这是世界上第一个不朽的人类细胞系HeLa的奇怪而迷人的故事。
亨丽埃塔于年8月1日出生于弗吉尼亚州，是烟草佃农约翰尼和伊丽莎的女儿。当伊丽莎于年分娩时去世时，约翰尼将全家搬到了三叶草镇，在那里他们住在一个被称为“家庭住宅”的前种植园奴隶小屋里。
亨丽埃塔的生活是该地区黑人佃农的典型，在家庭烟草农场全职工作之前只完成了六年级。在这一周里，每个家庭成员都在日出到日落之间工作，采摘和烘干烟叶。而在周末，他们用卡车将收获的烟草送到镇上的拍卖行，卖给大型烟草公司的买家。然而，尽管生活艰难，她的孩子们仍然记得亨丽埃塔充满活力和乐观，是一个紧密联系家族的爱的核心。她喜欢穿上她最好的衣服，跳舞，做饭，总是开着门，以防路过的朋友和家人停下来吃晚饭。
年，14岁的亨丽埃塔被她的表弟丹尼尔侵犯，她和他共用一间卧室，并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劳伦斯。四年后，劳伦斯身后跟着女儿艾尔西。亨丽埃塔不知道的是，丹尼尔患有梅毒，梅毒已经传给了他们的女儿，导致发育迟缓和癫痫。艾尔西最终被诊断出患有“白痴”，并医院，并于年去世，享年15岁。至于亨丽埃塔和丹尼尔，他们于年4月10日结婚，当时正值美国加入第二次世界大战前不久。
这场战争本应是亨丽埃塔的福音，因为美国政府开始向海外士兵发送数百万支香烟，以保持士气。但最终，这项政策只有利于大型工业农场，让像亨丽埃塔这样的小型家庭经营陷入困境。在堂兄的建议下，亨丽埃塔和丹尼尔搬到了马里兰州的特纳车站，这样丹尼尔就可以在麻雀角的伯利恒钢铁厂工作。麻雀角的工作稳定，薪水很高，但工人暴露于石棉等危险毒素中，导致战后肺癌发病率高。在马里兰州生活期间，亨丽埃塔又生了三个孩子：年的大卫或“桑尼”，年的黛博拉和年的约瑟夫。
但在年初的某个时候，亨丽埃塔开始意识到她体内有严重的问题。她向家人抱怨说，她的子宫里有一个“结”，并开始遭受频繁且沉重的阴道出血。由于担心医生会下令进行子宫切除术并阻止她生更多的孩子，亨丽埃塔等了一年多才寻求医疗帮助。
起初，她的医生怀疑梅毒，但当测试结果为阴性时，他把她送到巴尔的医院，这是该地区唯一接受黑人患者的主要医疗中心。亨丽埃塔于年9月19日前往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那里她接受了妇科医生霍华德琼斯的检查。他的发现与他见过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粘附在亨丽埃塔子宫颈上的肿瘤，直径约两厘米，颜色有光泽，呈深紫色就像琼斯所说的“葡萄果冻”，并且在轻微的出血。按照标准程序，琼斯和研究助理收集了肿瘤的活检样本，并将其送到实验室进行分析。然后，他安排亨丽埃塔在六个月后进行后续预约。
虽然亨丽埃塔的大多数活检样本都用于诊断目的，但也有一些样本进入了生物学家乔治·盖的地下室实验室。在过去的十年里，盖和他的妻子兼助手玛格丽特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寻找医学研究的圣杯之一：一种可以在实验室中轻松、持续地生长的人类细胞培养物。这种文化将彻底改变医学，使研究人员摆脱使用动物或活体人类受试者的费用、劳动力和道德陷阱，并提供可以在任何地方重复实验的单一细胞系。为此，盖贪婪地抢购了他能拿到的每一个组织样本，一位同事形容他："..世界上最重要的秃鹫，几乎不断地以人类标本为食。”
但是，尽管他做出了努力，盖伊的追求仍然顽固地拒绝结出果实。他孵育的大多数人类细胞培养物立即死亡;有些坚持了几天或几周，但不可避免地，他们都停止了分裂并死掉了。因此，当亨丽埃塔的肿瘤活检到达实验室时，人们对它的期望很低。与每天到达的其他数十个候选细胞一样，将样品分开，放入营养丰富的生长培养基小瓶中，然后放入培养箱中盖完全期望在那里像其他人一样死亡。
六个月后，年2月5日，亨丽埃塔·亨丽埃塔回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那里她得到了她一直害怕的诊断：子宫颈表皮样癌，第1阶段。她被送到外科医生小劳伦斯·沃顿那里，后者立即开始近距离放射治疗。这涉及将镭的微小金属胶囊缝合到亨丽埃塔的子宫颈中，让强大的辐射直接轰击肿瘤。亨丽埃塔的癌症似乎对治疗反应良好：几个月后，当她回来接受随访时，奇怪的“葡萄果冻”肿瘤几乎消失了。
与此同时，在乔治·盖伊的实验室里，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尽管困难重重，亨丽埃塔的组织不仅幸存下来，而且欣欣向荣。虽然其他人类细胞培养物几乎在死亡前不到50个细胞分裂，但亨丽埃塔的细胞每24小时翻一番，并且没有显示出停止的迹象。虽然其他细胞只能在培养基的顶部表面生长，但Henrietta的细胞没有这样的限制，它们不可阻挡地生长，直到它们从上到下填充培养瓶。用玛格丽特的话来说，它们“像蟹草一样蔓延”。经过十年的顽强工作，盖终于取得了重大突破：第一个能够在体外生长的不朽人类细胞培养物。使用捐赠者名字和姓氏的前两个字母，他们将他们的新发现命名为HeLa。
但是，虽然HeLa细胞在培养箱中剧烈繁殖，但它们的同名细胞却变得更糟。尽管她的肿瘤显然已经消失了，但在完成镭治疗的几个月内，亨丽埃塔开始全身剧烈疼痛。8月8日，她回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那里她很快收到了毁灭性的消息：她原来的宫颈癌已经转移，数百个肿瘤散布在她的全身。这些肿瘤如此普遍，以至于进行尸检的病理学家会将她的身体描述为充满白色珍珠。
医生立即开始使用X射线进行强化治疗，但为时已晚。亨丽埃塔在昏迷中，于年10月4日凌晨12点15分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去世。她被埋葬在三叶草“家”附近的一个没有标记的坟墓里。
但就像HeLa本身一样，对非凡细胞的需求也在不断增长，而且也在不断增长。年，为了与科学界分享他的突破，盖在阿拉巴马州的塔斯基吉研究所建立了一家HeLa工厂。在一年之内，该工厂的35名员工每周生产20，个小瓶或约6万亿个细胞。只需10美元加上运费，该国的任何研究人员都可以订购一瓶HeLa，并在24小时内将其运送给他们。
盖为了医学科学的利益而将塔斯基吉工厂作为非营利组织经营，但由于他从未为细胞申请专利，其他人可以自由地利用HeLa获得商业利益。年，生物技术公司MicrobiologicalAssociates的SamuelReader和MonroeVincent在马里兰州贝塞斯达一家废弃的Fritos薯片工厂建立了一家竞争对手的营利性HeLa工厂，并很快开始填补来自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等大型机构的订单。工厂的产量很快就超过了塔斯基吉，最终使它们破产。
研究人员完全有理由对HeLa感到兴奋，HeLa很快证明了自己是一种无价的科学工具。HeLa的第一个重大成功是开发索尔克脊髓灰质炎疫苗。以前，脊髓灰质炎是使用猴子研究的，这是一个缓慢且劳动密集型的过程，但是在体外直接感染人类细胞的能力允许快速开发一种安全有效的疫苗，该疫苗于年首次投入使用。
HeLa后来被用于开发其他数十种人类病毒的疫苗，包括疱疹，麻疹，腮腺炎和牲畜疾病禽痘和马脑炎。他们还被送入太空的卫星并暴露于核爆炸中，以研究辐射对人类细胞的影响。
年，德克萨斯大学的遗传学家使用HeLa来确定人类细胞有46条染色体，而在年代，HeLa细胞允许美国遗传学家LeonardHayflick解开他们自己非凡不朽的秘密。Hayflick发现染色体的末端被称为端粒的DNA长度所覆盖。每当细胞分裂时，端粒就会变得越来越短，直到最终它们完全消失，导致染色体解体，细胞死亡。因此，正常细胞在死亡前只能分裂有限次数，这个数字现在被称为HayflickLimit。
然而，HeLa细胞产生一种称为端粒酶的酶，其持续重建端粒，使细胞继续无限期地分裂。这种洞见不仅揭示了HeLa的奥秘，而且开启了研究致癌过程和人类衰老机制的新时代。
但是，当HeLa细胞席卷生物医学界时，贡献它的女人陷入了默默无闻，甚至连她的名字也几乎被遗忘了。年11月2日《明尼阿波利斯星报》的一篇文章称她为亨丽埃塔，而年5月14日，科利尔斯的一篇文章进一步将其歪曲为“海伦·莱恩”——这个名字在接下来的20年里将与这个故事联系在一起。
虽然像微生物协会这样的生物技术公司每年从亨丽埃塔的细胞中赚取数百万美元，但她的家人从未获得过一分钱的利润，并继续生活在贫困中。这是非裔美国人被医疗机构剥削的漫长而悲惨的历史中的又一个篇章。这段历史包括年臭名昭著的塔斯基吉梅毒实验，其中非洲裔美国男性在不知不觉中感染了梅毒，并且近四十年来未经治疗以研究疾病的进展。
在年纽伦堡审判揭露了纳粹进行的令人震惊的人类医学实验之后，大多数西方国家的医学界都采用了纽伦堡法典，该法典禁止在未获得参与者知情同意的情况下进行人体实验。但是，由于《守则》只是一个指导方针，而不是法律，不道德的实验仍在继续，其中最糟糕的直接涉及HeLa。
从年开始，康奈尔大学斯隆-凯特林研究所的免疫学家ChesterSoutham博士开始向研究对象注射HeLa细胞，以确定癌症是否具有传染性以及免疫系统是否可以抵抗感染。他注射的大约名受试者包括他照顾的晚期癌症患者和俄亥俄州立监狱的囚犯，他们都没有能够给予知情同意。在大多数情况下，注射只产生小的良性肿瘤，这些肿瘤被安全地切除，但在4名患者中，癌症转移，其中一人在扩散到淋巴结后死亡。
无论如何，Southam的实验一直持续到年，当时布医院的EmmanuelMendel终于吹响了哨子。这件事引起了公众的轩然大波，律师威廉·海曼谴责绍瑟姆的实验是“非法的，不道德的和可悲的”。
然而，尽管纽约摄政委员会认定绍瑟姆犯有欺诈、欺骗和不专业行为，但他们只吊销了他的医疗执照一年——这一刑期后来减为一年的缓刑。直到20世纪70年代，知情同意才在美国成为法律上可执行的。
并不是说这些法律会帮助亨丽埃塔一家。在20世纪50年代，活检样本，提取的器官和其他组织被认为是医疗废物，而不是患者的财产，医院可以在不通知患者的情况下随意进行实验。在像约翰霍医院尤其如此，医院为穷人提供免费医疗服务，免费使用患者的组织被认为是对所提供的医疗服务的公平报酬。患者对自己组织的所有权问题最终在年加州最高法院达到了顶峰，其中白血病患者JohnMoore起诉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疗中心的医生DavidGolde开发和商业化基于他自己的癌细胞的不朽细胞系。
在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判决中，法院裁定，丢弃的组织实际上不是患者的财产，可以自由地商业化。做出这一决定是因为担心授予患者对废弃组织的所有权会干扰医学研究，因为无法合理地期望医学实验室验证每块组织的来源和所有权。然而，该裁决还包括一个警告，要求医生和研究人员首先获得患者的同意，并解释如何使用他们提取的组织。但鉴于亨丽埃塔的组织早在这项裁决之前就被收集了，所有权问题尚未解决，亨丽埃塔家族仍然没有得到HeLa的使用和商业化的补偿。
与此同时，另一场危机正在医学界酝酿，这场危机有可能使HeLa释放的大量新发现陷入停滞。到20世纪60年代中期，数十种不朽细胞系已加入HeLa医学研究的宝库，带有供体衍生的名称，如A-Fi和Di-Re。这些谱系为致癌打开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窗口，使研究人员能够精确定位细胞从正常变为癌变的确切时刻，这一过程被称为自发转化。
俄罗斯的研究人员甚至声称已经发现了一种导致癌症的病毒，使普遍治愈的可能性触手可及。然后，在年9月，美国类型培养收集委员会的分子生物学家StanleyGartler站在宾夕法尼亚州贝德福德举行的第二届细胞组织和器官培养十年一度的审查会议之前，投下了一枚巨大的炸弹。在对不朽细胞系进行审计时，Gartler发现，尽管据称是不同的起源，但他检查的所有18个细胞系都含有一种名为G6PD的基因的相同突变，该基因几乎只在非洲裔美国人中发现。令他震惊的是，Gartler意识到这些根本不是新的细胞系，他们都是HeLa。
Gartler惊慌失措地测试了越来越多的细胞系，但在每种情况下，他都只发现了HeLa。结论令人不安，但不可避免：没有其他不朽细胞系，只有HeLa。亨丽埃塔的细胞如此充满活力，以至于即使一个细胞进入细胞培养物，它也会在一夜之间分裂并取代原始细胞。就像病毒一样，HeLa从实验室跳到另一个实验室，从培养到培养，入侵和征服，直到没有别的东西留下。
会议厅里的每一个下巴一定都立刻掉了下来，因为加特勒在十多年的科学进步中一下子破灭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的希望、梦想和事业。所有其他商业人类细胞系现在都一文不值。没有自发转化或癌症病毒。这些文化只是被HeLa污染了。
了解致癌作用和开发通用疗法的希望很快就消失了。最终，新的真正的人类细胞系将被发现，包括年的A和年的HEK，但从未像-年的“黄金岁月”那样狂热地发展。
20世纪70年代带来了进一步的积极发展，在埋葬和遗忘了近二十年之后，亨丽埃塔的真实故事终于重新浮出水面。年3月25日，《滚石》杂志出版了记者迈克尔·罗杰斯的《双刃螺旋》，这是第一本关于HeLa起源的准确报道，也是第一本揭示亨丽埃塔真实姓名的著作。
随后是迈克尔·戈尔德在年出版的《科学》杂志上发表的《细胞阴谋》，该杂志基于亨丽埃塔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获得的实际医疗记录。但随着这种新发现的宣传，医学界重新燃起了兴趣，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人员很快开始追踪亨丽埃塔家族的成员并收集血液样本，从未解释过这些测试的用途。
直到年，Lacks家族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当时研究人员成功地对HeLa细胞的基因组进行了测序。科学作家丽贝卡·斯克鲁特（RebeccaSkloot）在撰写年畅销书《亨丽埃塔的不朽生活》时曾与亨丽埃塔夫妇密切合作，她向家人通报了这一发展，如果该序列被公开，引起了人们对他们医疗隐私的担忧。
同年晚些时候，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与亨丽埃塔家族签署了一项协议，授予他们对公开披露序列的控制权，并确保他们在发表的任何关于基因组的科学论文中获得荣誉。年，Skloot还成立了亨丽埃塔基金会，为受不道德医学研究影响的边缘化个人和家庭提供援助。该基金会已收到来自个人和机构的数百万笔捐款，包括当年10月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的未公开的六位数礼物。
亨丽埃塔70年来的非凡细胞仍然是医学研究中最受欢迎的人类细胞系之一，估计有5万吨储存在世界各地的实验室冷冻室中。如果端到端地铺设，它们将绕地球三圈。只要它们得到适当的喂养和孵化，它们将在未来几十年内继续分裂和茁壮成长，比原来的宿主多活一个世纪或更长时间。
虽然亨丽埃塔的故事可以说是值得怀疑的伦理学之一，但它也是一个充满希望和发现的故事，使用HeLa细胞每年帮助挽救无数生命。她的家人说，这一事实会让亨丽埃塔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