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精短文学》作家专栏:
文/王起(河北)
“根斗,那个捡破烂的是咋回事?”贾经理虎着脸,一步跨进门来。
正坐在马扎上吃早饭的根斗,赶忙站起身,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
“是你放他进来的?”贾经理的脸色铁青。
“是……是……”根斗低着头,一口馒头噎在嘴里。
“我早就跟你说过,捡破烂的一律不准进。可你……”
“我是……我是想……”根斗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手里的筷子有些抖。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到会计那儿把账结了……回家吧,哼!”贾经理一跺脚,走了。
“等等!”根斗终于鼓起勇气,“经理你听我说。”
贾经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站住了。
根斗只好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昨天夜里一场大风,把工地的围挡刮倒了一溜,今天一大早,一位蹬着三轮车的老人来到豁口处,用手指着工地上的几个饮料瓶子,和根斗商量,想进工地里捡点儿废品。
“不行,如果我把你放进来,我们经理会怪罪的。”根斗摇着头说。
“我不动你们有用的东西,只捡纸壳、饮料瓶和废钢筋头啥的,行不?”
根斗觉得眼前这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仔细端详着,发现老人帽沿儿下的左额处,压着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瘊子。根斗突然想起来了,问:“你是不是上过电视?”
“啊,嘿嘿……”老人脸一红,“上电视得瑟过一回。”
“你捡破烂,资助贫困山区的学生,可是真事儿?”
“是真事儿。嘿嘿,是真事儿。”老人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干那点儿事,嘿嘿,不值得嚷嚷。我也不知道记者咋就知道了。”
根斗低头想了想,爽快地说:“好,就冲这个,我给你开绿灯。不过,你得早晚下班的时间来,别叫我们经理看见。”
“中中,”老人赶紧点头,“我不能给你找麻烦。”
几十亩地大的工地,民工有几百人,每天产生的废品确实不少。连续几天,老人收获颇丰。可不知道今天经理有什么事,早早就来了,正好看见老人蹬着三轮车,拉着一车废品出去的背影。他本想上前拦住老人。可又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经理,跟一个捡破烂的老人计较,有失体面,便直接来到门卫找根斗。
“啊?他是……”贾经理回过头来,看着根斗,“你确定他就是电视里的那个老人?”
“没错,他左额头上有个猴子。”根斗肯定地说。
“嗯……”贾经理咂摸咂摸说:“我也看过那条新闻。这么着吧,工地东南角那儿,不是有一堆废铁吗?你叫他拉走吧。”
“那堆废铁少说也有一吨多。”
“没事,那点儿玩意儿,搁咱手里不算啥。要是给了他,就能顶点儿事。”
根斗在想,贾经理平时总是凶巴巴的一张脸,今儿怎么变样了?
“噢,你告诉他,咱们工地上每天的废品,都归他了。”贾经理又嘱咐了一句,然后噔噔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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